【微访谈】孙昌华:反腐“会诊”报告获市委书记批示

 

孙昌华(右)在认真核查证据,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孙昌华,1973年生。现任江苏省连云港市连云区检察院副检察长,党组成员。从事反贪工作10余年,办理过上百起贪贿大案,两次被市检察院记个人三等功。连云区检察院反贪局2016年荣立全省检察机关集体二等功,荣获连云港市“人民满意政法单位”称号,多次被市检察院荣记集体三等功。

 

  心正、身正,才能公正。

 

 

  江苏检察网:不久前,您带领的反贪局被省检察院记集体二等功,得到这样的荣誉有什么感受?

  孙昌华:我们院是全市规模最小的一个院,干警人数和办案数量在全市也是最少的,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能锤炼精品,走出特色,打造出自己的品牌,这让我感到很自豪。省院给我们这个荣誉,既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鼓励,让我对以后的工作充满动力。

  江苏检察网:你们是怎么打造自己的特色品牌的呢?

  孙昌华:连云区是连云港的滨海城区,国家主枢纽港连云港港就在连云区辖区内。港口对于连云港的发展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因此,对于我们来说,服务港口发展就是服务大局的核心和关键。为此,我院组织开展“护港工程”,着力打造这一品牌。

  具体到我们反贪局,就是大力推进港区反腐倡廉建设,打造廉洁港口。我们坚持打击与保护并重,一手抓办案,一手抓预防,近几年查办涉港贪腐案件32件43人,科级干部15人,涉案总额1300余万元,同时通过检察建议、警示教育、预防讲座、典型案例剖析会、重大项目专项预防、检企共建等形式大力开展预防工作,有力遏制了港区腐败犯罪,为港口发展营造了风清气正的政务环境。同时,“护港工程”也得到了市委和省、市院领导的充分肯定。

 

在港口常见到孙昌华(前右)来实地走访的身影

 

  江苏检察网:经手这么多案件,有没有让你觉得难办的案子呢?

  孙昌华:现在看来,案子都办得挺好,判决效果也不错。可在办案当时都觉得不容易。要说难的,我想起一个涉外案件,这个案子行贿人是新加坡人,送钱给港口某企业一个领导,那位领导呢给他谋了点“方便”,导致港口损失几百万。

  当时把行贿人、受贿人都控制了,如果不能第一时间把他们拿下来,行贿人回新加坡去就不好找了。加上这是我们办的第一起涉外案件,没有经验。我带着办案人员通宵熬夜,搬来英文辞典,一点点地查合同,查跟单信用证,查明了行贿人办的跟单信用证是伪造的。这也是他送钱的主要原因。掌握了证据以后,我们又带着翻译去看守所审讯,就拿着那些证据去跟人家对,一句话一句话地问,一句话一句话地翻译,一趟审讯就十个多小时,提了好几趟终于把行贿人和受贿人都给拿下了。

  江苏检察网:办理港口的案子跟办其他的案子有什么不同吗?

  孙昌华:是有很大不同的。港口企业运营中的职务犯罪往往比较隐蔽,物流、贸易、运输、仓储等环节,你不了解它的“行规”,就找不到突破口。比如,我们在查案过程中,发现港口货场有内外勾结盗卖“溢出货”、“A货”、“落地货”等等情况。

  “溢出货”是什么呢?我们天天跑到港口去问、去查,理清楚这几种俗称真正的含义,查了一大批贪污案件,甚至发现了往货里掺水,人为制造“溢出货”的案件。这种事情,对出口商和进口商看似没有违约影响,但是对港口的声誉破坏是极大的,你这样不诚信的行为,以后慢慢地就会失去进出口货商的信任,那以后谁还来连云港走货?所以我们一定要把这些不良风气给遏制住。

  江苏检察网:一个案子要办成,线索摸查往往是最基础,有没有“秘诀”能分享吗?

  孙昌华:这几年,我们拓宽了摸查线索的方式。现在的青年干警都喜欢玩微信、微博,逛论坛、贴吧,每天在网上浏览很多信息,我让大家在本地行业群会都注册了网络账号,像驴友群、摄影爱好者群。关注港城大事小事的时候我们是普通的水军、网友,发现腐败犯罪线索时,我们就成了敏锐的“侦探”。

  比如,微信群聊里对热门事件的爆料和讨论,或是论坛上发的各种帖子,我们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个帖子引起的窝案”。2013年年初,我用自己的论坛账号在浏览连云港本地某论坛,看到一条消息反映:港口某企业私设小金库”的帖子。帖子讲,港口某公司总经理欺上瞒下,私设小金库。我们就去查这个小金库,其实只是需要一个突破口去查,目标并不仅仅在小金库上面。后来,果然被我们查到那个总经理挪用公款、受贿的犯罪事实,又挖到港口另一家公司经理李某受贿、施工队长张某行贿等窝案。这个侦查战打得是比较漂亮的。

  像这样的案子还有很多,现代职务犯罪手段越来越隐蔽,网络线索不一定真实,但信息量大,有很强的时效性。顺藤摸瓜查下去,说不定就能得到意料之外的收获。 

  江苏检察网:检察机关坚持打击与保护并重,除了查办港口职务犯罪,保护港口这一块你们是怎么做的?

  孙昌华:搞“护港工程”,不止在于查案和震慑,而是要整治港口、要保护港口。干警们办大案办得起劲,得经常提醒他们改变办案理念,以办案促进港口发展,维护连云港港的声誉地位和良好形象,维护港区良好的生产经营秩序。

  2013年,我们就推动单位与港口集团30万吨航道建设指挥部签订了共建协议,与中交三航局江苏分公司签订了共建协议;办港口案子,我们也搞“专业化”、“精品化”,专人专办,后来,又逐步建立起港口重点企业法律顾问和兼职信息员制度;与发案单位开展案例剖析会制度,这几年撰写了十几份检察建议,其中一份被评为“十大优秀检察建议”;撰写了专题调研报告《全市涉港职务犯罪案件分析报告》,通过市院呈报市委,得到了市委书记的批示肯定。

  现在,我们“护港工程“的服务效果也逐渐显现出来了。检察机关积极介入后,因职务犯罪造成的经济损失被逐步追回,及时堵塞了多项管理和制度漏洞,比如针对办案中发现的个人所得税代收代扣代缴的返还,俗称“三代手续费”的管理漏洞,我们推动港口集团开展了全面清查,出台了大额资金管理办法,堵住了这个漏洞。这几年,各地港口都不太景气,但连云港近年来业绩都是逆势增长的,我们也觉得很骄傲。

  江苏检察网:您所提到的《全市涉港职务犯罪案件分析报告》能够受到市委书记的关注,估计也是出乎意料之外吧,当初怎么会想到写这个报告呢?

  孙昌华:我们的工作成绩能够被上级肯定,大家伙都感到很振奋。最开始有这个想法是2013年年底,那年,我们在港口办了11个案子,6个是科级以上的干部,我们就觉得应该要做点什么出来,不能让这个犯罪的势头继续下去。到2014年的时候,包括港口集团副总裁在内的11人被查办,手中有了涉港职务犯罪个案和类案的素材,我们就像“医生”给病人看病一样,进行“会诊”总结出经验教训,做了个类案分析报告,并报到上级院。

  市院对我们的“会诊”报告很感兴趣,再加上市院办理的几个案子的素材,通过几次修改定稿后,以检察类案建议的形式报给市委。市委书记对我们的报告很重视,不仅在报告上作了批示,还带着我们的报告到港口集团召开研讨会,多次听取港口集团的工作汇报和整改汇报,共同探讨制定遏制港口职务犯罪势头的措施。

 

  如何更好的服务保障“一带一路”,孙昌华深感肩上的担子更重

 

  江苏检察网:刚才说到连云区是全市最小的院,怎样来克服办案人员少的困难?

  孙昌华:我们首先优化了人手配置,把年轻的、积极能干的干警吸收到反贪队伍来,目前反贪干警基本都是80后,我今年42岁,已经是局里年纪最大的了。年轻人有想法,好沟通,有干劲,大家一起想点子,人少也能出精品。

  最开始,我们想过专业化分工,借鉴审讯、外勤、文书组模式,但9个人根本不够分的,后来就双重分组了,一上案子,晚上是审讯组的、白天就是取证组,白天是审讯组的、晚上就整理材料查漏补缺。在“护港工程”上,我们引入竞争机制,9个人分别对口9个大企业或集体,谁做得好,其他人都想尽办法赶超,形成了良性竞争的局面。

  江苏检察网:9个人对口港口集团9个大企业,大家能忙得过来么?

  孙昌华:这是我们的一个“兼职信息员”制度里的内容,跟港口集团共同制定服务港口的方式。每个干警按照港口不同的业务,分到各个企业里去当信息员。好比,有的干警是对口货场那边的,那他就得多往货场跑跑,跟那些理货的、跟单的、磅房的都熟悉起来,知道他们的工作流程,了解他们的职务风险;有的干警是对口渔政渔业的,那他对渔政补贴这一块得钻透彻;对口航道航运的,对于航运通行证的办理,航运安全和航道开拓工程都要积极的参与进去。

  我们把人手都扎到一线,这样既有利于我们发现职务犯罪的苗头,又能够在企业需要的时候及时提供检察帮助,还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业主们也很默认我们这种办案方式,开玩笑说我们是他们的“家庭医生”。

  江苏检察网:对今后的反贪工作你们有什么新的谋划吗?

  孙昌华:这几年,我们积累了大量港口职务犯罪办案经验,在办案中钻研技术侦查、信息侦查的各种手段,侦查干警也逐步成熟起来,今后,我们要把“护港工程“的各种环节更加细化,更加规范化,长期化,一直做下去。让全省、全国一提起办港口案子就想起我们是行家。

  但是,作为一个生于港,长于港的地道连云港人来说,我倒是希望港口的腐败案件能越来越少,因为只有风清气正,港口才能更好地发展嘛。

 

通过护理花草来缓解一下工作压力

 

  江苏检察网:在办案之余,您平时都喜欢干什么呢?

  孙昌华:周末不加班的时候,会陪家人去周边走走,去爬爬山,看看海。平时也喜欢下厨,早上四五点多起来,在早市能从渔民手里买到便宜新鲜的石闸蟹等海鲜,回家做好早饭喊家里人起来吃,或者晚上能早点回去,给家里人做一顿丰盛的晚餐,这样的日子其实很不错的。

  有一回,我提议反贪干警自己提供材料到食堂做菜聚餐,结果呢,别看基本都是男同志,做红烧沙光鱼、糖醋排骨……一道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可能作为经常加班的反贪人,练好厨艺,偶尔表现一下,也是对家人的一种补偿吧。

 (感谢黄碧玉、田耘东对本文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