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15日，检察机关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志愿者赴养老机构对行政机关履职情况进行评估。图为入住老人向大家分享居住感受。
“养老机构一旦存在食品安全、消防隐患等问题，极易产生重大群体性安全风险，甚至影响社会的安全稳定。经过案件的成功办理，辖区小微养老机构得到了有效治理，目前已进入规范运营状态。现在，这种办案和治理模式正在全市推广。”日前，江苏省镇江市经济开发区检察院第三检察部副主任左玉娟告诉记者。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发展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近年来，形式多样的新型养老机构在很多地方涌现出来。老人们在这些机构里住得可安心？吃得可放心？近日，最高人民检察院发布了“3·15”检察机关食品药品安全公益诉讼典型案例，镇江市经济开发区（下称开发区）检察院办理的“督促整治小微养老机构食品安全行政公益诉讼案”位列其中。
代表建议进入检察官视野
小微养老机构的食品安全等问题是如何受到公益诉讼检察官关注的？
“这还要得益于试点中的代表建议、政协提案与公益诉讼检察建议衔接转化工作机制。”左玉娟介绍，2021年10月，最高检制发《关于在部分省区市试点推广代表建议、政协提案与公益诉讼检察建议衔接转化工作机制的方案》。2022年5月，开发区检察院在试点工作中，通过对镇江市八届人大六次会议期间代表建议进行公益诉讼线索分析研判，发现其中一条《关于加强对养老服务机构建设和监管的建议》所反映的问题，可能存在侵害社会公共利益的情形，随即开展调查工作。
这条建议由镇江市10名人大代表联名提出。建议指出，随着老龄化社会的来临，数量众多的老年人需要通过规范的养老服务以获得养老保障，机构养老服务已成为重要的养老模式。而当地一些养老服务机构存在饮食、消防安全缺乏监管，医疗条件不达标等问题。代表们建议，在严格实施准入考核和年检考评制度的同时，要经常性地对养老机构的设施建设、人员配置、服务达标等方面进行监督检查。
检察官先后4次主动走访人大代表，了解代表们提出该建议的背景及对于该建议落实情况的意见和建议。检察官发现，代表们在提出建议前，已经就养老机构的相关情况开展过较为扎实的调查，初步掌握了一些问题线索。
开发区检察院联合镇江新区（即经济开发区）丁岗镇社区工作人员，对该镇的养老机构进行摸排，发现4处私人设立的小微养老机构存在食品安全问题。检察官随即扩大排查范围，向辖区民政部门调取养老机构信息，对辖区18处养老机构逐一走访。
检察官经调查发现，辖区有12处小微养老机构存在内设食堂未取得食品经营许可证、提供餐饮服务的员工未办理健康证、使用过期食品或调味品、餐厨操作间卫生脏乱、未配置消毒设备及未建立食品安全管理制度等问题。而且，这12处养老机构不仅未进行经营备案，还存在未通过消防验收、食品经营环境恶劣、设施配备不齐全等安全隐患59处，违规接纳老人95名，其中6处尚未办理营业执照。
一些养老机构就位于小区的民居内，甚至有的房子还是未经任何装修的“毛坯房”——谈起调查时的情景，检察官记忆犹新。
17家单位共治养老机构隐患
与公立养老机构不同，这些小微养老机构往往是由原本从事家政服务工作的人员开设的。这些人一开始是入户照顾特定老人，随着服务的老人增多，他们就在居民区内租房“集中经营”。由于具有规模较小、形式灵活、价格较低等特征，这种养老机构在当地发展较为迅速。但其中存在的种种隐患也让检察官深刻意识到，如果不及时将其纳入规范化管理，其中隐藏的风险很可能给老年人带来严重伤害。
2022年7月，开发区检察院分别向镇江新区社会发展局、市场监督管理局、消防救援支队制发检察建议，从完善经营资质、加大消防检查、落实食品安全要求三个方面，提出8条规范养老机构管理意见。其中专门就食品安全问题提出建议：对本地区养老机构在未取得食品经营许可证的情况下内设食堂，并从事食品生产经营活动，向老年人提供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品的，依法处理。
为凝聚治理合力，促使这些小微养老机构尽快走上规范经营轨道，开发区检察院还就调查中发现的问题及检察建议制发情况专题报告镇江新区党工委、管委会。镇江新区专门成立了由党工委委员、管委会副主任任组长，社会发展局牵头，市场监管局、行政审批局、消防救援支队等17家单位作为成员的“未备案养老服务场所安全隐患集中整治领导小组”，并专门下发集中整治方案，要求各行政机关形成执法合力，于2022年底前完成未备案养老场所整治工作。针对养老场所涉及行政部门多、涉及人员多、整治推进困难等问题，检察机关还受镇江新区政府邀请参加联席会议10余次，通过检察履职推动行政机关落实监管责任。
很快，镇江新区市场监管局专门印发《关于开展养老机构食品安全专项检查的通知》，对本地区各养老机构进行食品安全专项检查，共检查养老机构18家，发现并依法处理食品安全问题32个，并将检查情况录入江苏省市场监督管理局智慧监管系统。该局还召开建立养老机构长效监管机制的专项会议，要求加大对养老机构日常检查、“双随机”检查和飞行检查的频次，并与属地社区加强联系。一旦社区在日常走访中发现养老机构非法向入住老年人提供餐饮服务，第一时间通知该局依法处理。
同年7月28日，镇江新区市场监管局召开养老机构经营者约谈会，现场讲解食品安全相关法律法规，督促食品经营者落实主体责任、依法规范经营，做好食品安全的自查自纠和整改工作。
截至2022年10月底，镇江新区通过分类施策整治，推动问题养老机构全面完成整改——
累计关停违规养老场所12处。此前被违规接纳的95名入住老人中，家属有照护能力的62位老人被接回家中居家养老；对于家庭确实困难无照护能力的33位老人，协调3家正规养老机构对分流老人落实优惠措施，并做好财政资金兜底帮扶工作。
此外，相关职能部门共同帮助2名有继续经营意愿的经营者重新规划选址，全程跟踪指导建设，并协调免租、减租优惠，现在两家机构均已成功转型为正规养老机构。
“我们通过‘回头看’活动了解到，上述两家转型成功的养老机构目前共有约80个床位。这样一来，原来转为居家养老的几十位老人，他们的养老需求也可以得到满足。”
左玉娟告诉记者，在推动小微养老机构整改的同时致力于更好地满足社会正常养老需求，是检察机关在办案中特别关注的问题。
“检察建议抓住了民生热点问题”
“检察工作有创新有力度，对推动政府规范治理很有作用。希望检察机关一如既往地关注养老服务，多提出合理化的建议。”2022年11月15日，开发区检察院邀请提出建议的人大代表、“益心为公”检察云平台志愿者参与办案，对行政机关的履职情况进行评估，并对行政机关是否采取全面措施依法履职举行公开听证。听证会上，镇江市人大代表卜美琴对检察工作表达了肯定和期许。
“为开发区检察院点赞，检察建议提得很好。行政机关也积极履职，将养老机构监管得也很好。”在“益心为公”检察云平台志愿者殷云良看来，这件涉及养老机构的公益诉讼案件，是检察机关与行政机关凝聚合力完善社会治理的一次成功尝试。他还提出进一步的建议和设想：出台一个地方养老机构监管办法，把那些无证经营的养老机构规范起来；加强宣传，推广正规的养老机构，告知社区群众哪些养老机构是合规的……
“我们一致认为检察建议抓住了民生热点问题，也贴近群众。检察建议提出后，各部门的履职都符合相关规定，我们支持检察机关终结案件的意见。”听证员代表当场表示。
记者手记
今年的全国两会上，代表委员们对检察公益诉讼专门立法的呼吁，反映出人民群众对这项工作的充分认可与期许。这起由基层检察院办理的公益诉讼案件，从老年群体食品安全问题入手，进而推动辖区小微养老机构的深度规范化治理工作。涉案领域的交叉、协同与一体推进，体现出检察公益诉讼督促之诉、协同之诉的独特价值和作用；与此同时，建议、提案与公益诉讼检察建议衔接转化机制的成功试点，引入“益心为公”检察云平台志愿者参与办案的生动实践，也彰显出检察公益诉讼的旺盛生命力。
